摘 要： 搜集于古夜郎方国区域的彝文人生指导古籍《吉禄札》, 原是古代乌撒彝族地区称为四大家之一的阿维氏毕摩收藏, 其中对人生与命运的记录、统计、分析与测查, 为指导古代彝人的社会生活, 起到了十分真切的指导作用, 具有重要的文献学、人类学、民俗学价值。
关键词： 吉禄札; 人生命运; 指导; 古籍;
Abstract： The ancient book about Yi life and destiny Jiluzha, collected in the territory of the ancient Yelang Fang State, was originally collected by an Avi Bimo, one of the four famous Bimo from ancient Yi in Wusa area, and it has the records, statistics, analyses and surveys of life and destiny. Then this ancient book is of much important value in philology, anthropology and folklore because it plays a very real guiding role--guiding the social life of the ancient Yi people.
Keyword： Jiluzha; life and fate; guidance; ancient book;
彝族是贵州唯一建立过方国的少数民族, 是贵州唯一拥有成熟文字体系的少数民族, 是贵州统治时间最长的少数民族, 在长期的统治过程中, 形成了成熟的政治制度、行政体系、职官制度, 留下了大量的彝文古籍。据不完全统计, 黔西北地区的彝文古籍约有上万册。除了官方收藏如毕节市彝文文献翻译研究中心、毕节市档案馆、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 和有关县的民族古籍办公室等的收藏外, 民间的收藏也是数以千计。《吉禄札》这部彝文古籍, 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部。由于毕节是中国四大彝族聚居区之一, 这块土地上曾经产生过彝族古代方国政权罗甸国、罗施国等, 水西彝族方国政权自蜀汉建兴三年 (公元225年) 受封建立方国, 到清朝康熙三十七年 (公元1698年) “改土归流”, 根据道光二十九年版《大定府志》的记载, 其政权以家族世袭的形式传承了1474年, “号凡六更”。这在世界政权史上都是一个奇迹。由于历史文化传承悠久, 底蕴深厚, 留下的大量的彝文古籍对这些都有记述。
一
《吉禄札》是一部彝族预测类古籍, 现收藏于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彝学研究院。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是原毕节学院于2014年5月更名而来, 其前身又是贵州省毕节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溯其源, 是1938年毕节耕读学校发展后, 改为贵阳师范学院毕节大专班, 渐次发展而来。2012年, 原毕节学院领导班子决定筹建彝族文化博物馆, 当年便拨款100万元用于陈列室的开辟, 并着手搜集彝族文物、实物, 其中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收集彝文古籍, 当年就收集到57册彝文古籍。其后, 每年都在寻访和搜集彝文古籍, 《吉禄札》是2013年搜集到的一部重要古籍。
这部古籍当时是贵州省赫章县妈姑镇九股水村付文明毕摩所收藏。付毕摩彝姓阿维。2012年5月1日, 笔者到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板底乡开展田野调查时, 在板底乡政府办公楼采访时任乡党委书记陈劲松同志, 与付毕摩相遇。板底是威宁县一个彝族聚居的乡, 近年来因为外来宗教的恢复与发展, 彝族传统文化受到很大的冲击, 传统的丧礼、传统的婚礼已经很少, 乡里面决定:凡是乡里的彝族, 如果用传统礼俗举行丧礼、举办婚礼的, 乡里根据情况给予一定的经费补贴。付文明毕摩是应陈劲松书记的邀请, 到乡里来做事情。付毕摩随身带了一本《哪史》 (彝文典故与图录) , 笔者看了他的这本书后, 经访谈得知他的一家已经改变传统信仰, 除了他以外都信教了。家里人也要求他一起信教, 不要再做毕摩。他非常苦恼, 他所从事的毕摩职业, 也找不到传承人。因此, 他带着毕摩经典到板底乡来, 也是希望有人能够跟随他学习毕摩职业, 他的事业也有个继承人。笔者告诉他毕节学院正在筹备建立彝族文化博物馆, 需要搜集大量的彝文古籍, 如果他愿意, 把他收藏的古籍抄写一份后, 还可以把他的老古籍转让给毕节学院彝族文化博物馆, 学校可以给他复印一套留作保存。他当时没有明确答应。到2013年, 即过了一年之后, 毕节学院彝族文化博物馆的古籍搜集工作继续进行时, 彝学研究院的同志找到他了解古籍的情况, 他答应把他收藏的古籍转让给毕节学院彝族文化博物馆。《吉禄札》这部历史古籍, 就是这批古籍中的一部。
阿维氏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家族, 有自己传承的家谱。根据贵州省黔西北古乌撒地区的珍本彝文史籍《彝族源流》 (彝语为“能素恒溯”) 第二十七卷的《麻博阿维谱》, 所记载的麻博阿维氏的谱系, 比较详细。[1]
二
贵州省赫章县属于古代的乌撒彝族地区。据东人达考证:着名的彝文古籍《西南彝志》记述了从彝族先民最早的哎哺氏族开始的历史:“从哎生希慕遮, 哺生希堵左开始, 延续了360代世系, 到笃慕之世的洪水泛滥时期。笃慕是在洪水泛滥后由蜀入滇的, 迁居在乌蒙山区腹地的东川 (今云南省会泽县境) 乐尼白。他的六房儿子分别发展成为武、乍、糯、恒、布、默六大氏族, 即所谓'六祖'时期。他们以乌蒙山区为中心地带, 向四方分别迁徙发展。居位在黔西北毕节地区的彝族, 按照古代传统支系的习惯, 可以分为东部水西与西部乌撒两大支系。……关于乌撒彝族支系的源流, 在《西南彝志》《彝族源流》《彝族创世志·谱牒志》等彝文古籍中都有记载。就麦遮俄索创建强大的地方政权之前的主谱系而言, 威宁彝族为麦遮俄索后裔, 据彝书《乌撒源流》载, 麦遮俄索为笃慕二十四世孙, 从笃慕到麦遮俄索的世系数为:1.笃慕、2.慕克克、3.克柏墨、4.柏墨着、5.着鲁模、6.鲁模论、7.论阿德、8.阿德毕、9.毕体妥、10.体妥糯、11.糯克博、12.克博械遮、13.械遮阿默、14.阿默鲁珠、15.鲁珠博、16.博玺所、17, 玺所朵、18.朵默古野、19.古野阿基、20.阿基莫得、21.莫得阿陡、22.陡阿姆、23.母麦遮、24.麦遮俄索。”[2]
发现这部彝文古籍的贵州省赫章县, 位于贵州西北部的乌蒙山腹地, 是毕节“开发扶贫、生态建设”试验区发祥地, 是中央统战部、台盟中央、深圳市福田区、重庆市北部新区、盘江集团对口帮扶的国家新阶段扶贫开发重点县, 是《乌蒙山片区区域发展与扶贫攻坚规划》中贵州的10个贫困县之一, 是贵州省13个同步小康发展困难县之一。全县总面积3242.74平方公里, 辖27个乡镇456个行政村, 总人口82.05万, 农业人口占93.56%, 森林覆盖率达53.29%。境内最高海拔为2900.6米, 最低海拔为1230米, 平均海拔1996米, 属典型的喀斯特岩溶山区。主要地形以山地为主, 丘陵、谷坝次之。赫章县历史底蕴深厚, 自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生息繁衍, 战国时为夜郎辖地, 秦置汉阳县, 政区沿革几经变更, 1941年正式设县。赫章生物资源多样, 是“中国核桃之乡”“中国樱桃之乡”“中国野生韭菜——多星韭之乡”, 是“全国核桃林业标准化示范区”, 是贵州省草地生态畜牧业重点县之一, 是贵州中药材主产区之一。赫章旅游文化资源独特, 境内有小韭菜坪、大韭菜坪、阿西里西大草原和平山、水塘夜郎国家森林公园等景点, “贵州屋脊”赫章韭菜坪被评为“中国十大避暑名山”。2001年可乐遗址被国务院确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可乐古夜郎时期的墓葬发掘被评为200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 2010年可乐遗址被确定为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建设项目。彝族铃铛舞、苗族大迁徙舞等多次荣获“山花奖”等国内大奖。[3]
付文明毕摩所在的镇“妈姑”为彝语“骂谷”的音译, “兵营”之意, 古为乌撒部落君长的兵营, 乌撒八大首目之一的妈姑首目驻地。民国13年 (1924年) 设威宁南一区, 后改属二区 (二塘) 置天元镇。赫章建县后设妈姑镇, 民国32年易名为铅丰镇。解放后, 1950年建妈姑区于此。1953年在妈姑新厂和老厂两条街分别建立铅丰、新河两个乡, 1956年合并建妈姑镇, 1958年5月改为区级镇, 下半年改为人民公社。1959年1月改为管理区, 隶属妈姑公社。1963年改为妈姑镇 (乡级) , 隶属妈姑区。1984年改为铅丰镇, 1989年改为区级镇。1991年“建并撤”时, 铅丰镇、砂石乡、天生桥彝族苗族乡合并建妈姑镇。
三
彝文古籍《吉禄札》, 是生活于贵州省赫章县妈姑镇九股水村付文明毕摩所收藏的一本占算、预测类古籍。彝语“吉禄”是一个内涵丰富的词语, 直译为汉意包括了“福禄寿喜”各个方面的吉祥意义, 一个人生活得健康、幸福、儿女众多、财富丰厚、人脉广博等, 都可以称为“吉禄珠”即有好的吉禄, 如果生活波折多、子女夭折、身体多病、贫困、鳏寡孤独等, 则被称为“吉禄麻珠”即吉禄不好。“吉禄麻珠”可能是多种原因造成, 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 可能是吉禄受到了污染、侵害而致病灾, 为此要改变不好的命运即“吉禄麻珠”的状况, 要请毕摩占卜、预测之后, 弄准原因, 针对出现的情况举行“吉禄谷”仪式。“吉禄谷”的意思就的“医治吉禄”使其脱离污染、侵害和病灾, 恢复健康、良好的状况, 继续为吉禄所主宰的主人服务, 保佑主人健康、幸福、长寿、子孙满堂。
彝语“札”, 一般是指“占算”之意, 包括占卜想要知道的情况、预测未来、测算和查找日程等。占算一般都比较具体, 是什么事情出现问题, 就占算什么事情。比如一个人的吉禄出现问题而导致主人时常生病、遭遇灾难等, 则针对这个人的吉禄进行具体的占算, 先弄清楚导致问题出现的原因, 再举行相应的仪式解决问题。“札署”就是彝族经籍专门用于占算和预测的经书, 这些经书一般用“札署”这一通用名字。到每一本具体的经书则又有不同的称谓, 例如占算预测吉禄问题的名为《吉禄札》, 专门用于占病的叫《诺札署》, 专门用于占梦的叫《义妈札》等。还可以根据所运用的占算工具来对经书进行命名, 如运用竹卦来进行占算预测的叫《磨帕札》, 运用鸡的股骨即俗称“鸡卦”来占算的叫《啊补札》, 运用猪膀来占算的叫《洼拍札》等。通常情况下, 还有通用的占算、预测类汇集为一部经典的情况, 这类经书一般称为《署舍》《署莫》, 直译为“金书”“大书”, 汉译的时候一般译为《玄通大书》。这类书籍一般体量都比较大, 是毕摩常备的工具书。例如《爨文丛刻》11部彝文古籍, 从书名数量上看有11部, 但是其他10部书汇集起来的总量, 还没有一部《玄通大书》的一半字数多。札署类的书籍, 在彝文古籍中, 一般是卷数最多, 字数最多, 所关涉到的人生问题比较全面也很重要的大书, 这类书籍有单本的专门占算一个问题的如《义妈札》是占梦, 也有占算一类问题的书籍如《吉禄札》, 还有占算所有问题的书籍如《署舍》《署莫》即《玄通大书》一类的“通书”。
《吉禄札》, 简明地译就是《占算吉禄的经书》, 即人的吉禄情况如何在这部经书中可以占算出来, 有问题的就要进行禳解、医治或其他处理, 达到预想的目的。各种具体情况在经书中有不同的解释。
此本古籍的书封, 包括书的封面、书脊与封底, 都是白布, 可能是用细麻线纺织而成的特制纺织品。古籍为线装, 用红头绳装订。封面有三方正方形红印, 从上到下整齐排列, 每方边长约3CM。在古籍的第二页有同样的印, 从上到下排列, 但中间一方呈菱形钤印。封面的印、第二页的印大小相同, 印文内容也相同, 但是目前印文还不能识读准确。
古籍的书写方式, 是传统彝文古籍的书写方式, 即每一行从上到下, 每一页从左到右。每一句与下一句之间有句读, 用墨圈断句, 多数墨圈中填有红墨, 亦或是朱砂墨。
全本古籍连封面, 残页, 封底, 全部页面一共197页。这在彝文古籍中, 是页码比较多的。这也体现了“札署”一类书籍体量都比较大的共同特点。
这本古籍的封面、第二页处, 均没有书名。在正文开始第一页, 用格子线把整个页面划分为上下两格、左右三格。左右三格第一格较小, 第二格第三格较大, 从幅面上感觉是把整个页面一分为二, 因此二格三格一样大小。在较小的第一格顶端, 标明汉字序数“一”。在第二格的顶端, 有彝文从左到右横写的标题“mimisuhaiji'ou”, 直译即“天地人吉星是”。第二格中竖书彝文三行, 开首即书:“甲戊二日, 马羊;壬己二日, 猴鼠;……”。第三格竖书彝文二行, 开首即书:“这三年生人, 是天地人吉星者, 心灵有知识, 是君长座上宾, ……”。第二格上端的标题即来源于这里。在第一页与第二页接缝处, 有竖书彝文五字“ji'neyibuyu”, 由于装订后后三字夹在了缝中, 在第二页画图处, 又重新书写标明, 并用汉字繁体字写明“金锁关”。第二页是上图下文格式, 上面画出了一幅图画, 是一把椅子上, 坐着一个怀抱小孩的人, 小孩身上好像没有穿衣服, 大人身上披着披风, 头上戴着帽子, 脚上穿着靴子。下面彝文竖书7行, 第一行说:“狗猴二月间申时生人”, 第二行说:“兔鸡二月间酉时生人”, 以下依次列举某年某月某时生人等几项后, 最后说明这几种月份和时间段生的人, 是犯“金锁关”。整个一个完整的页面中, 上面部分画图, 标明主题即所犯的关煞或有关福禄, 下面文字部分是图画的具体解说。第三页情况与第二页相同, 标明是“天狗关”。第四页是“夜啼关”, 第五页是“短命关”, 第六页是“取命关”, 第七页是“埋儿煞”, 第八页上图下文, 没有标题。第九页全部是彝文。
第十页页面天头部分有汉字标题:“男生命”“子年”“丑年”, 第十一页接着为“寅年”“卯年”, 其后的页面依次类推到“辰年”“巳年”“午年”“未年”“申年”“酉年”“戌年”, 第十六页是“亥年”。这些部分均只有汉字标题和彝文解说, 没有图画。第十八页上面的标题为“女生命”“子年”“丑年”, 接下来是“寅年”“卯年”“辰年”“巳年”“午年”“未年”“申年”“酉年”“戌年”, 直到第二十一页的“亥年”。
男女生年命运解说完毕, 第二十一页天头处出现了汉字“正月”, 第二十二页天头处是汉字“二月”“三月”“四月”“五月”, 第二十三页只有“六月”, 其余页面留下的空白较多, 第二十四页天头处是“七月”“八月”“九月”“十月”, 第二十五页半幅页面上有汉字标题“冬月”“腊月”。
生月命运解说完毕, 在第二十五页天头处有彝文从左到右横书“十二生日占是”, 然后在下方正文部分, 右面上下三格子中, 上面画出鼠图、牛图、虎图, 图画下面汉字书写“子鼠”“丑牛”“寅虎”, 在图画右边书写彝文解说, 第二十六页全部六格图文, 形式如第二十五页,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排列, 分别是“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 第二十七页左半幅页面接着第二十六页的内容和形式, 分别是“酉鸡”“戌狗”“亥猪”。至此, 十二时辰生日占解说结束。
第二十七页后半幅页面, 在天头处有从左到右横书彝文一行, “dacuorezewuzou (ou) ”, 意思是“分日寿根测算 (是) ” (括号中的字夹在了装订缝里, 是估计出来的) , 是把一个完整月份三十天生的人的寿命形象地用一些花草特别是树木来进行拟喻, 花树繁茂则人寿旺相, 花树折断则人寿损折, 有殒命的危险, 要举行“栽根”仪式进行接续。这一页的后半幅页面从上到下三格共计三幅图画并彝文解说, 分别是“初一”“初二”“初三”, 其中彝文解说“初一生人, 寿根像豆豉叶草 (土话:一种兰草) , 稻谷三斗, ……。”以下直到第三十二页前半幅页面, 解说从“初四”到“三十日”生期的人的寿根, 部分人的享受福禄的情况。
第三十二页后半页, 开始解说分十二时辰占算人的各种命运, 直到第三十七页前半页, 每一页天头处用汉字写明“子时”“丑时”“寅时”“卯时”“辰时””巳时”“午时”“未时”“申时”“酉时”“戌时”“亥时”, 下面则用彝文分别解说这一时辰生的人的命运情况。
第三十七页后半页开始, 又用上图下文的方式, 解说十二时辰生人命运中有几个妻子。图像中的人好似女性, 乳房特征明显, 图像有颠倒的形象。这一类解说直到第四十页。
第四十一页左上角从左到右横书四个彝文, 正页面上格一幅图画, 一男人站立, 一妇卧床, 有二个汉字“衰病”, 下面有彝文解说;右上天头有汉字书“官非口舌”四字, 下面一幅图画是两人打斗情形, 并有二字彝文, 图画下方是彝文解说。
第四十一页左上方天头处先有竖书彝文二字, 接着是横书汉字“是非口角”, 页面上方有两幅图画, 一幅画里是二人打斗场面, 一幅画面是官员审案场面。其中官员审案画面旁边有竖书四字彝文, 画面下方有竖书四个汉字“三季关口”。两幅画下都有彝文解说。第四十二页上方是两幅图画, 左边一幅上的天头处有从左到右横书四字彝文, 鱼口处有竖书汉字标题“将军箭”, 这三字下竖书“弓来石板唐, 箭来石碑挡” (字迹残损严重, 是估计出来的, 唐字应该是挡字的土语) 。右边一幅画面上方也有从左到右横书四字彝文, 画面里有竖书汉字标题“四柱关”, 画面下方是彝文解说, 在地脚处有横书四字彝文, 意思是“寿命不长”。第四十三页的文字、图画与解说排列与第四十二页相同, 两幅画面中的标题分别是汉字的“洞蛇关”“鸡飞落井”, 地脚无说明文字。第四十四页形式与第四十三页相同, 分别是“雷公火闪”“金瓜树神”。从第四十五页以下形式与前面相同, 标题分别是四十五页“死母绝胎”“玉皇关”, 四十六页“夜惊怕鬼关”“犯荫木关”, 四十七页“鬼哭关”“照剑关”, 四十八页“阎王关”“鬼门关”, 四十九页“痘母关”“锯口关”, 五十页“七杀 (煞) 关”“牢狱加 (枷) 锁关”, 五十一页“***”“金硕 (索) 关”, 五十二页“指背杀 (煞) ”“ (野兽关--无汉字, 据彝文估计) ”, 五十三页“鸡虎关”“羊公忌日”, 五十四页“十恶大败”“四离四绝日”, 五十五页“四季奔子——春”“秋”, 五十六页“夏”“冬”, 五十六页只有一幅图画, 夹缝中有汉字标题竖书“寡妇命薄专门克夫”, 五十七页同上页标题为“孤男娶妻望门克主 (?, 这个字看不清楚) ”。
第五十八页, 是通过六十甲子互相结合, 测算龙尾路的人寿根。五十九页有专门的彝文解说。六十页测算龙腰的人寿根。
第六十一页, 按每一月的日期测算人寿根, 左文右图, 互为解说。
六十二页, 恢复上图下文形式, 本页标题是“大财白星”。六十三页“长大财”, 六十四页“小财白星”, 六十五页“文贵人”, 六十六页“武贵人”, 六十七页和六十八页通过列表进行相关解说。六十九页恢复上图下文解说形式, 本页为“土府之命”, 七十页为“土臣之命”“行教”, 七十一页为“借金财”“借银财”, 七十二页为“行尚 (善) 教”“富毫 (豪) 人”, 七十三页为“武将”“病符关”, 七十四页为“死符小毫”“埋地杀 (煞) ”, 七十五页为“五龙口文昌”, 七十六页为“阴阳花”“行妻克子”, 七十七页为“五鬼七杀 (煞) ”“凶恶”, 七十八页为“破败”“犯疯神”, 七十九页左半页为“痖神”, 右半页和下一页即八十页是一个表格, 分别用十二属相纪年即相关情况进行解说。八十一页又恢复上图下文解说形式, 本页为“马踏死”, 八十二页为“铜蛇关” (与前文“洞蛇”不一致) “刀山关”, 八十三页为“下河落水”“犯五雷”, 八十四页左半页为“犯阴锁”, 右半页全部为文字解说, 八十五页、八十六页均为“富毫 (豪) 人”, 八十七页为“长命”“加增”, 八十八页为“行教命”“病弗 (似应为符) 关”, 八十九为“死器关”“凶煞死”, 九十页为“败煞生”“行克前妻”, 九十一页为“长 (掌) 家”“管业”, 九十二页为“受祖业”“无后”, 九十三页为表格上部是彝文解说、下部是彝文表格的分类说明, 九十四页左半页上图下表, 图为“行教”, 右半页全部是彝文说明。九十五页恢复上图下文格式, 本页为“生意客”“耕田人”, 九十六页为“十 (石) 木二匠”“敬神”, 九十七页为“富毫 (豪) 人”。九十八页为“春皇帝”“夏皇帝”“秋皇帝”“冬皇帝”四幅画像。九十九页和一百页为“十二公神 (宫辰) 论年月”表册。一百零一页天头是汉字“十二公神 (宫辰) ”从左到右横书, 正文是三幅图画, 左图右文, 上面一幅是“鹅老蜗 (鹳) 星”, 中间一幅是“马虎阴鸡星”, 下面一幅是“宴 (雁) 星”。一百零二页形式同前一页, 三幅图文分别是“阴星”“鸡星”“凤凰星”, 一百零三页三幅图文同前, 分别是“虎”“雷鸡”“署 (鼠) 子”, 一百零四页的三幅分别是“野陆 (鹿) ”“龙”“相鸟” (疑为鹏) 。
从一百零五页开始, 古籍中开始占算十二“建除”生期的命运情况, 仍然是上图下文形式, 本页为“建日生”, “除日生”。一百零六页为“满日生”“平日生”, 一百零七页为“定日生”“执日生”, 一百零八页为“破日生”“危日生”, 一百零九页为“成日生”“收日生”, 一百一十页为“开日生”“闭日生”。
一百一十一页为“天干地支锁合论克”, 用上图下文加列表的形式, 占算了“妻克夫”“夫克妻”。
一百一十二页列表占算“嫁娶利年”, 一百一十三页列表占算“嫁娶利月”, 一百一十四页左半部分是“嫁娶利月”续表, 右半部分为上图下文占算“男女合婚”, 本页图为“金男木女”, 一百一十五页接着用上图下文形式占算男女合婚, 本页图为“金男水女”“金男土女”, 一百一十六页形式同前一页, 为“金男火女”“金男金女”, 一百一十七页为“木男水女”“木男土女”, 一百一十八页为“木男金女”“木男火女”, 一百一十九页为“木男木女”“水男木女”, 一百二十页为“水男金女”“水男土女”, 一百二十一页为“水男火女”“水男水女”, 一百二十二页为“火男金女”“火男水女”, 一百二十三页为“火男木女”“火男土女”, 一百二十四页为“火男火女”“土男土女”, 一百二十五页为“土男火女”“土男木女”, 一百二十六页为“土男金女”“土男水女”。一百二十七页为“金木水火土”与十二地支配合进行占算。
从一百二十八页开始, 上图下文, 占算“子星桥”, 本页为“一到”“又二到”, 一百二十九页为“三到”“四到”, 一百三十页为“五到”“六到”。
从一百三十一页起, 用上图下文形式, 来占算“子星花根”, 本页为“桃花”, 一百三十二页为图文合一的四幅图画, 分别为“李花”“桂花”“金花”“银花”, 一百三十三上半格为图文合一的“虫秀花”, 下半部分为图、表、文合一的“孤寡行”, 本页装订缝隙处上下各有一行共两行“金木水火土”。
第一百三十四页是一张“六方*关”占算表。一百三十五页用上图下文形式, 占算“二方五鬼七杀 (煞) ”, 一百三十六页同前页, 为“三方五鬼”, 一百三十七页为“一方天龙白虎”, 一百三十八页为“四方白虎”, 一百三十九页为“五方五鬼”, 一百四十页为“六方天狗, 方方天狗”。
一百四十一页和一百四十二页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宫辰对位占算进宅表。一百四十三页、一百四十四页、一百四十五页、一百四十六页为上图下文占算“进屋宅”。
一百四十七页和一百四十八页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宫辰对位占算仓库表。一百四十九页起, 是上图下文形式的占算解说, 本页上部有两幅图画, 一幅是“左仓”, 一幅是“右廛”, 两名称都在天头处, 之间有一“福”字。一百五十页两幅图画分别是“大仓”“石仓”, 一百五十一页两幅图画分别是“鬼抓仓”“七杀 (煞) 入库”, 一百五十二页上部只有图文合一的一幅图画, 天头处汉字名为“一抵六”, 鱼口侧上方也写了“进牛财”, 下部为列表解说, 一百五十三页的两幅图分列上下两格, 上格图文合一立牛形象为“一抵三”, 下格图文合一睡牛形象为“退牛才 (财) ”“死牛一抵三”。一百五十四页是一张关于马的占算表。一百五十五页天头处有“进马财”“一抵五”名目, 上下三格, 上格一幅马画名“进马财”, 中间一幅图文合一的马画名“一抵五”, 下面一格为彝文解说。一百五十六页上下两幅图文合一图画, 上幅为睡倒的马形象, 名为“退马财”, 下幅为背景黑色的马形象, 名为“白银河进马财”。
一百五十七页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结合五色五方占算表, 上表下文。一百五十八页为“十二弟枝 (地支) 婚姻”占算。一百五十九页为六幅不规则图文占算图画文字。
一百六十页上下两幅图文合一的图画, 均是“进床财”, 不过上面一幅是男左女右, 下面一幅是男右女左。一百六十一页上下两幅图画均无彝文解说, 上图为“进财床”, 下图为“死床病床”。一百六十二页上图下文为“五行相冲”, 一百六十三页上图下表为“真君贵人”, 一百六十四页上图下文为“上等五龙”“下等五龙”, 一百六十五页为上图下文的“倒架杀 (煞) ”。
一百六十六页为上表下文的一张占算表。一百六十七页全页为图文合一的“子星送终”, 一百六十八页全页有图无文, 为四人扛着旗幡、四人跳铃铛舞的图画, 与上一页乃是一幅合图分列两页。一百六十九页与一百七十页形式与上两页相同, 占算子星送终的另外一种情况。一百七十一页与一百七十二页形式同前, 内容是子星送终的又一种情况。一百七十三页与一百七十四页形式同前, 内容也是子星送终的又一种情况。一百七十五页与一百七十六页、一百七十七页与一百七十八页、一百七十九页与一百八十页、一百八十一页与一百八十二页、一百八十三页与一百八十四页、一百八十五页与一百八十六页、一百八十七页与一百八十八页、一百八十九页与一百九十页的形式略同前页, 只是画面形象有所不同, 内容各有所指。一百九十一页页面全是图画, 是一张残图, 无法确解其内容。这一页之后的部分, 残损极其严重, 有两页甚至只剩下拇指大一点残页, 无法辩知内容。其后即是封三和封底的布面。
上图下文的格式, 以文说图。一些页面只有上题下文, 上题有汉字标题, 有彝文标题, 下文则通篇都是彝文。一些页面列举出相应的表格, 来加以分类和解说。这是这本古籍的普遍特征。图、表、文三者合一, 也是“札署”类彝文古籍的基本形式。
四
《吉禄札》中内容所反映的, 都是人类十分关心的婚姻、命运、福禄、吉祥、病患、灾难等人生的重大问题, 这个问题的产生很早, 从人类之成为会思考的人的时候, 就应该有了。这个问题既关系到人与神灵、鬼怪等无法掌控的虚拟化的存在, 也关系到人与自然实体, 人与人的肉体与精神等很多方面的关系, 既是宗教与信仰的问题, 也是哲学与生活的问题, 牵涉到复杂而多变的各个方面, 因此, 人类很早就开始思考怎样来处理这些关系, 怎样与人本身之外的一切相关方面进行调适。彝族也在很早的时期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但是最早的时候可能不是用文字来记录自己的思考成果, 而只是一些口头言说, 也只在人们之间口头传承。到了彝文的发明, 才开始用文字记录成为典籍。从目前国内的情况看, 占卜、预测一类的文献发现最多的是殷商时期的甲骨卜辞。就彝文创制与使用的情况看, 有一些能够用彝文识读的刻画符号也是商朝时期。因此, 推测《吉禄札》一类的彝文古籍产生的时期, 可能不会早于商朝时期, 极大的可能是在彝文创制成熟后的汉代时期, 所以《吉禄札》这类古籍, 可能最早是汉代时期的产物。由于这类古籍主要在彝族知识分子兼祭师的毕摩中传承和使用, 其传抄和使用一般又都是毕摩, 毕摩是占卜、测算知识的掌握者、使用者和传承人。民间虽然也有一些人能够进行一些简单的占卜和预测, 但是他们所掌握的这类知识是零碎的、散乱的, 没有毕摩所掌握的系统和全面。毕摩之所以能够全面系统地进行人生命运的占卜和预测, 也主要靠“札署”一类经书不断的反复的使用和传承。现代科学技术已经相当发达, 但对于人类极为关心而又往往不能预知的姻缘、命运、祸福、生死等重大问题, 现代科学技术却还不能够解决, 因此《吉禄札》一类的经籍, 在民间还有相当多的运用和传承, 为许多普通百姓所需要, 这也是它还有存在的价值的一个方面, 不能因为人类进入了现代社会而简单地给予否定。保护、研究和利用彝文古籍中的《吉禄札》一类古籍, 现代地质学家丁文江先生做出了模范, 他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到贵州省大定县调查时, 就注意搜集整理彝文古籍, 他所编纂的《爨文丛刻》甲编中, [4]就收录了与《吉禄札》相类似的《玄通大书》, 交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在一九三六年公开出版发行。二十世纪八十年代, 马学良先生组织人力, 对《玄通大书》进行了翻译并收录在《增订<爨文丛刻>》中, [5]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公开出版。
参考文献
[1]王明贵, 王显翻译.彝族源流 (汉译散文版) [M].北京:民族出版社, 2005年, p353-356
[2]东人达.乌撒彝族土司研究[J].贵州民族研究, 2010年第6期
[3] 赫章县人民政府网, 2017年06月15日
[4] 丁文江编.爨文丛刻 (甲编) [M].上海:商务印书馆, 1936年
[5]马学良主编, 罗国义审订.增订爨文丛刻[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 198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