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元末诗人杨维桢有三组竹枝词,《西湖竹枝词》重在抒写西湖儿女的缠绵情愁;《吴下竹枝歌》展现了苏湖地区欢快而富有情趣的生活气息;《海乡竹枝词》描写海乡盐民的苦难生活,带有强烈的现实性。他的竹枝词不仅开拓了题材,还具有形式美与审美审丑的有机融合,外在的形式之美与内容的深度相契合,即增强了竹枝词的表现力,又提高了审美价值。
关键词:杨维桢; 竹枝词; 文化内涵; 审美价值;
一、杨维桢竹枝词的题材开拓与文化内涵
清代王士祯《带经堂诗话》指出:“竹枝词咏风土,琐细诙谐皆可入,大抵以风趣为主,与绝句迥别。”由这句话可以看出,竹枝词的题材多写地方风土,带有明显的地域文化。而杨维桢的竹枝词实现了创新,拓展了竹枝词的题材范围。
(一)男女情爱描写中的情感深度
“为郎歌舞为郎死,不惜真珠成斗量。”写女子视钱财如粪土,对爱情坚贞,可谓痴情至死。这句诗将爱情与珍珠作比较,表明爱情是无价之宝。“楼船无柁是郎意,断桥有柱是侬心。”写楼船无柁,如男子的三心二意,断桥有柱,则是女子的坚贞。这句诗既有对男子用情不一的批判,又有对女子坚贞的赞美。“妾死甘为石新妇,望郎忽似飞来峰”女子甘愿化为望夫石,盼望着丈夫归来,期望丈夫能像飞来峰一样,从天边飞到少妇的面前。这是幻想,带有浪漫色彩,也是处于女子的过于思念。语言清新脱俗,情感急切而热烈。《西湖竹枝词》表达出西湖地区女子对男子的坚贞,对于美好爱情的执着。这种在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爱情观念,是一种精神文化,恰恰体现着当地文化内涵的一方面。
(二)风物描写中人文与地域风情的结合
《西湖竹枝词》中开头就写道:“苏小门前花满株,苏公堤上女当垆,南官北使须到此,江南西湖天下无。”巧妙地加入历史与文化元素,丰富了诗歌的文学性,增强了表现力。又写出苏湖地区交通发达,繁华无比。平铺直叙,以白描方式展现西湖风光,不加渲染,自然朴实。胡应麟称之为“俊逸浓爽,如有神助。”《吴下竹枝歌》描写了苏湖一带的自然风光与民俗风情,极具生活情趣。如:“三箬春深草色齐,花间荡漾胜耶溪。采菱三五唱歌去,五马行春驻大堤。”“三箬”地区,春草茂盛,正宜踏青,少男少女齐声歌唱《采菱曲》,富有生机与和谐。这里的人们精通音乐,有“小娃十岁唱桑中,尽道吴风似郑风。”音乐的悠扬与柔美,尽情展现着这个地区的柔情之美,人们用竹枝词歌唱着当地的风土人情。
(三)盐民描写中的人文关怀与历史理性
《海乡竹枝词》中体现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现实主义精神,将社会现实写入竹枝词,在题材上无疑是对《竹枝词》的一个重要开拓。“潮来潮退白洋沙,白洋儿女把锄耙。”盐民的儿女们早早地拿着锄耙,一天天地熬着苦去晒盐。“颜面似墨双脚�W,当官脱裤受黄荆。”首先写脸色因常年在阳光下暴晒而变得黑如墨,双脚呈褐色,从盐民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所受的长久的苦难。在封建制度的残害下,盐民们被抓到衙门当着官吏的面而被扯下裤子,并用荆条抽打,这是何等的屈辱,更深刻揭露了元代盐官的暴政与残酷。
这组诗以现实主义手法深刻地揭露元代的盐官制度,以历史的高度并兼有理性认识。在杨维桢笔下,保持了人文关怀与历史理性之间的张力,对“善”的同情,对“恶”的揭露,从而使得人文关怀与历史理性相结合。
二、杨维桢竹枝词的审美价值
陈文新先生曾说:“杨维祯的竹枝词从民间采撷粗而不俗的带有浓郁的原始真朴生活情趣的语言入诗,别是一种美学趣味。”[3]三组竹枝词中的语言都带有地域特色,语言朴实,带有生活趣味,带有美的趣味。同时,竹枝词作为一种民歌的形式,本身就带有相对独立的审美价值,竹枝词创作结合宛转悠扬的音乐,能够延长人们的审美时间,这也就增加了审美效果,产生余味无穷的韵味美。在歌唱中,带有节奏感,因此竹枝词往往形式上都会有节奏美,让人读起来琅琅上口。
在杨维桢的竹枝词下,达到了美与丑的对比。《西湖竹枝词》中对女子的赞美,表现出男子的三心二意,女子内心的“美”与男子内心的“丑”相对比,强烈冲击了读者的审美感受。同时女子的坚贞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榜样,这也是审美价值的所在。另一组诗《海乡竹枝词》中辛苦劳作的盐民,他们任劳任怨,同时又抱有早日脱离苦海的愿望,这是一种审美理想的具体化。这组诗揭露盐官的恶行,在审美理想的穿透下,对“丑”的否定又可以升华“美”,这种强烈的美丑对照,更能彰显竹枝词的审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