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俄罗斯文学课; 诗歌教学法; 小说教学法; 复现式教学法; 混合教学模式;
高校俄罗斯文学课在俄语本科培养计划中的比重不断变动反映了对其认识和态度上的不确定。学生对文学课的认识也有偏颇, 存在轻视甚至排斥的态度。即便是师生认识到该课程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但俄罗斯文学课本身教学内容多, 课时不断压缩, 客观因素给俄罗斯文学课教师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挑战, 俄罗斯学者图雷舍娃 (ТурышеваО.Н.) 说, “文学学习境况对师生而言都充满了矛盾:我们的教学工作量大, 强制性高, 并且, 文学对于非语文系学生来说常常被认为是一门从就业方面看现实意义不明确的课程。于是双重困境下教师使用自我欺骗策略以适应环境, 而学生使用欺骗策略[1]。”所以当代境况下教改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尤为突出。对俄罗斯文学课程性质的重申和反思是必要的, 文学两个非常重要的功能:提高学生知识水平和视野的教学功能 (образoвательнаяфункция) 和提高学生修养和素质的教养功能 (воспитательнаяфункция) 是其他学科所无法取代的。文学教师肩负的使命是“传道、授业、解惑”和“育人”, 文学课正如哈尔滨师范大学赵晓彬教授在《俄罗斯文学教学中大学生价值观培养初探》一文中所述, “俄罗斯文学课不仅是讲授俄罗斯文学发展史、赏析俄罗斯作家作品的知识课, 还是陶冶情操、树立人格、净化心灵的思想课[2]。”此外, 如何在目前应用型学习为导向的大环境下调动学生文学课的学习积极性———教学法的优化与创新一定是教改的重心所在。
一、分类施教:诗歌教学法创新
就诗歌而言, 我们大致将其分为三类:音韵诗、意象诗和哲理诗, 在教学实践中提倡因“材”施教, 分类教学。音韵诗教学中最好以朗读为先, 在读与听的行为中才能感受到俄罗斯诗歌的音 (звук) 、韵 (рифма) 、格 (размер) 、律 (ритм) , 真正理解诗歌的音乐美。朗读法应是此类诗歌教学的主要手段, 教师可以播放经典朗诵的音频/视频材料, 提醒学生注意诗歌的音响、韵律和节奏, 学生模仿, 培养学生的诗歌语感。讲授以绘画美和意象美为特征的诗歌时可根据诗人精心捕捉的景物细节, 以相关图片资料复原诗中的优美画面, 增强学生审美体验。丘特切夫、叶赛宁、迈科夫、费特等都是天才的俄罗斯风景诗人, 迈科夫的风景诗朴实幽雅, 富有生活气息, 画面鲜明, 色调丰富多彩, 他以画家的眼光, 注意视觉印象, 他善于运用线条、色彩、光泽和阴影[3]。汪剑钊对唯美主义诗人费特予以了这样的评价:“与音乐性相匹配的还有来自绘画所具有的立体感, 他善于捕捉瞬间的印象, 其创作的风景诗在精致的刻画中呈现出深邃、旷远[4]。”所以, 风景意象类诗歌教学最好使用复现法 (репродуктивныйметод) ———教师根据教学目标和任务, 利用多媒体等现代化教学手段添加有关作家/作品的辅助信息, 还原相关场景。信息内容要生动有趣, 信息采编要逻辑清晰, 切合主题。
俄罗斯文学最突出的另一个诗学特征是思想深邃, 暗含哲理意蕴, 诗歌创作亦是如此。以阿克梅派创始人古米廖夫的《无题》 (Уменянеживутцветы..., 1910) 为例, 这是一首学生易于理解的哲理诗。
Уменянеживутцветы...
Уменянеживутцветы,
Красотойихнамигяобманут,
Постоятдень, другой, изавянут,
Уменянеживутцветы.
Даиптицыздесьнеживут,
Толькохохлятсяскорбноиглухо,
Анаутро-комочекизпуха…
Дажептицыздесьнеживут.
Толькокнигиввосемьрядов,
Молчаливые, грузныетомы,
Сторожатвековыеистомы,
Словнозубыввосемьрядов.
Мнепродавшийихбукинист,
Помню, былигорбатым, инищим…
…Торговалзапроклятымкладбищем
Мнепродавшийихбукинист.
--ГумилёвН.С., 1910
无题
我的屋里不养花,
它们那昙花一现的美把我欺骗,
花开一两天便会凋谢,
我的屋里不养花。
我的屋里也不养鸟,
它们只会吵闹, 再不就沮丧地扎撒着翅膀。
到早晨一看———成了一团羽毛……
我的屋里也不养鸟。
我的屋里只有八架书,
它们沉默无语一副愁容,
守卫着数百年来的倦容,
犹如八排牙齿。
卖书给我的是一位旧书商,
记得他是个驼背, 十分贫穷……
……他卖书只为了挣一块可恶的墓地
书就是他卖给我的[5]。
———张冰
这类诗歌的讲解适合使用讨论法 (методсеминара) , 组织课堂讨论, 帮助学生在“不养花鸟”与“卖书”之间搭建桥梁, 引导学生深度理解诗歌的哲理思想与美学价值。在哲理性诗歌课堂上教师需要对诗歌进行注解, 减轻学生的语义理解负担。
二、引导与探讨:小说教学法
在课时极其有限的情况下按照传统教学法讲完小说史难以做到, 所以教学目的与方法必须改变。文学课不再仅仅是学生获取信息的平台, 教师应以经典作家/作品为范例抛砖引玉, 传授给学生文学批评与审美的视角与方法, 而教学目的主要在于提高学生文学与文化修养。教学方法必须行之有效, 能够调动学生积极性, 引导学生关注内涵与素养的提升。
“行之有效”何以能?复现法是最能较大程度地引发学生学习兴趣的手段。复现方式有多种, 除了在诗歌课堂上复原诗人创造的画面外还可以在小说课堂上给学生介绍一些文本以外的相关趣闻轶事, 这是介绍作家生平常用的方法, 讲授的同时配以肖像画、故居短片、影视片段等等达到‘在场效果’———仿佛是作家的邻居或朋友、作家生活的见证人一样。可利用的多媒体资料比较多, 如纪录片《陀思妥耶夫斯基———俄国灵魂的一面镜子》 (Достоевскийкакзеркалорусскойдуши) 于2010年完成。2011年时值作家诞辰190周年, 作家本人如戏般的生活经历被拍成8集电视连续剧在俄罗斯第一频道播放, 该剧在2012年获得“金鹰奖”和最佳微剧奖, 这都是比较好的可用资料。
概述故事内容时可以还原故事场景, 还原场景也是复现方式之一, 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经典小说《白痴》 (Идиот, 1868) 为例, 《白痴》的主要故事情节发生在农奴制改革后的彼得堡, 在概述过程中适当放映19世纪彼得堡建筑的照片、插画等, 穿插讲解古都的日常生活风貌以及作家在彼得堡的生活、小说的出版等以及简单引入其他以彼得堡为场所的作品。场景复现的意义不仅在于给学生介绍作家的生平和创作历程等信息, 使学生和作家的交流能直接和深入, 而且概述彼得堡系列作品, 主要是希望学生对所获得的信息进行比较和总结, 通过对比农奴制改革前后的彼得堡, 了解《白痴》的主要情节所发生的时代背景, 促进学生理解作家的创作意图和故事主人公对自己的言行做出选择的深层原因。
陀氏小说是典型的复调小说, 对于语言尚处于初级阶段, 文论几乎为空白的本科生来说, 使用研讨法尚存在一定困难, 教师的启发与引导极为重要, 所以启发法 (эвристическийметод) 也是有效的教学法。启发法的核心工作是问题设置, 针对不同文本设置不同层面的问题, 所有问题都有文本框架的约束, 在总结基本信息的基础上, 体现一定的思维导向, 也就是体现课程教学的预设性, 不是漫无边际的随意想象, 而是受到一定知识体系和理论训练的规约[6]。陀氏在《白痴》中提出了一系列问题, 如社会问题、伦理道德问题、哲学问题、美学问题、宗教问题、信仰问题等等。关键问题的设置应当具有逻辑性, 教师应当做到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由个别到一般, 清晰地建立文本的问题体系。例如, 《白痴》中有一个著名的论断:美拯救世界, 这句话在语言学层面上的语义简单易懂, 对其深层次理解需要教师来以问题为导向进行解读:第一, 什么是美, 即, 美的定义是什么?环肥燕瘦, 审美具有主观性和随意性, 美的内涵概念的不确定性如何使这个命题成立?第二,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著有《美学》一书, 将美分为三类:自然美、社会美和艺术美, 强调艺术美是人类的终极追求, 但他并没有驳倒康德的自然美为最的观点, 中国也有古诗:“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 表现出对自然美的崇尚, 那么究竟是哪种美拯救世界?第三, 与陀氏的观点不同, 上帝认为“爱”拯救世界, 强调仁慈与博爱的无穷力量, 那么, “美”与“爱”到底哪个拯救世界?第四, 陀氏提“美拯救世界”, 但是“美的毁灭力量”已被发现和考证, 那么美的功能是否需要进一步论证?在文本中是否能找到作家所提出的种种问题的解决良方?对陀氏的“美”的真谛的探讨是理解这部小说的关节点之一。教师引导学生发现这些问题, 理解作家的立场。设置问题旨在引导学生可以从哪些层面、哪些视角来评析作品, 将学生注意焦点转向深层次的社会问题、道德问题的解决或人性问题的探讨。
《白痴》作为经典作品适宜节选其中的经典章节进行文本细读, 此法可称之为本体法 (онтологическийметод) 。课堂上师生共同分析文本, 教师引导学生具体分析作品的创作风格、结构布局、人物角色特征、叙事手法、情节选取与安排等等, 帮助学生勾勒作家精心构建的艺术图景。只有深入细致的讲解和对作品鞭辟入里的分析, 才能发掘出作家的精神资源和作品的艺术魅力, 从而满足学生对课堂的深层期待[7]。在这一环节中实际上践行了季明举提出的“文学原著的阅读、体验和认知三个核心教学步骤[8]”。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方法需要深入浅出地渗透给学生, 旨在使学生学会从哪些方面分析文本自身的美学价值。对文论和文批方法的导入希望能够间接地教会学生如何去评论作品和分析文本中所述事情的实质, 借以培养学生的文学艺术审美能力、理性认知能力和批判性思维能力。
另外, 比较法 (методсравнительногоанализа) 是扩大学生的知识面和学养视野的一条捷径。通过对比同一流派不同作家、同一作家不同创作时期的作品、同一主题不同作家创作手法的对比等等, 引导学生透过现象看本质, 并且使学生了解文学发展进程及规律, 从整体上形成文学认知框架, 扩大学生认知格局。
研讨法只适用于具有一定的语言水平、文论知识和分析方法的学生或期末时学生的能力已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培养学生能够独立分析和讨论作品, 提高学生文学文化素养、审美品位。主要特点是在这种教学模式中所设置的问题应当是复杂的充满矛盾或存在疑点, 解决方案应能多元化。答案不是主要的, 主要是对问题的答案的寻求, 培养学生寻找和驾驭自己观点的支撑材料和创新思维能力。
辩论法不仅可以激发学生的学习文学的兴趣, 而且可以提高学生的口语表达能力。尽管更适宜于高年级, 但是任何存在矛盾观点的课上都可以采用。争论的问题课前布置给学生。别林斯基在《1847年俄国文学一瞥》中说到, “容许每个人发表自己的见解, 不必去担忧其他的人所想的不像他那样。对其他人的意见应该有容忍的雅量。不可能强制所有的人都只有一种想法[9]。”应当注意的是辩论不仅是培养学生依据文本陈述正确的思想和观点, 表述力求条分缕析, 有理有据, 而且要引导学生学会尊重他人观点, 学会宽容。
三、结束语
目前俄罗斯文学学界同仁在积极探索教学改革, 献计献策, 提出了很多非常有效的教学方法, 将这些宝贵的教学法不是生搬硬套, 而是有机地应用于课堂以取得最佳教学效果才不负创新者们的初衷。今天的教师应当掌握各种各样的教学方式方法和技巧, 但是无论文学课教学是什么模式, 应当意识到文学课是一个特殊的世界, 在这里不仅是掌握“文学知识”“培养言语技能”,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发生心灵的碰撞、思想与意识的对话, 这过程中建立起来的是对学生最为重要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文学课的发展不仅仅是在于教学法改革一个方面, 教材、大纲、跨学科教学等系统性的教改才可能取得实质性效果。
参考文献
[1]Турышева О.Н.Вузовское чтение в эпоху цифровой революции[A].по материалам Второй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й научно-практической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Зарубежн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 в вузе:инновщии, методика, проблемы преподавания и изучения”, Екатеринбург, 2010.
[2]赵晓彬.俄罗斯文学教学中大学生价值观培养初探[J].黑龙江高教研究, 2016 (4) .
[3]徐稚芳.俄罗斯诗歌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89.
[4]普希金, 等.秋天的哀歌——俄罗斯抒情诗选[M].汪剑钊, 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 2016.
[5]勃洛克, 巴尔蒙特, 等.白银时代诗歌选[M].张冰, 译.北京:东方出版社, 2015.
[6]张变革.从信息获取到意义生成——谈俄罗斯文学课的教学策略[J].中国俄语教学, 2013 (5) .
[7]张变革.对俄罗斯文学课程定位与教学方法的思考[J].中国俄语教学, 2009 (2) .
[8]季明举.构建基于文本的俄罗斯文学课程一体化教学新模式[J].中国俄语教学, 2012 (1) .
[9]别林斯基.别林斯基选集 (第六卷) [M].辛未艾, 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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